苏杭下午修行之后,给玉蝉打了个电话,第一句话就是感叹:“我终于理解孔夫子了。”
玉蝉好奇的问道:“怎么没头没脑的这么说?”
苏杭贱笑道:“郑风·子衿说,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;论语·述而说,子在齐闻《韶》,三月不知肉味。”
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,被后人改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广为传诵,玉蝉心知这厮在说情话,柔声问道:“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吗?”
苏杭说道:“一天不见你,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三个月;昨天品尝了丁香颗,我估计也会三个月都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。”
玉蝉听到前半句,心底柔情弥漫,心底正奇怪,这厮居然也会说情话了;然后听到后半句,又羞又恼,直想堵住这厮的嘴。
玉蝉心知以这厮的脸皮厚度,若是不收敛,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来,于是故意冷冷的说道:“子在齐闻《韶》,杭在岱听梁。”
梁?梁艾火?为闻人玉姝解毒的那夜,自己可是偷偷亲过人家一口,苏杭想到此处,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讪讪笑道:“我一直觉得,三月不知肉味的解释好像是错的。”
玉蝉心中暗笑,却仍然装作平常的语气问道:“哪里错了?”
苏杭听到师姐没有生气,暗自松了一口气,便开始述说起来。
这句话的主流译文是:孔子在齐国听到了《韶》乐,有很长时间尝不出肉的滋味,他说:“想不到《韶》乐的美达到了这样迷人的地步。”
而肉在古代有多种意思,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:丝不如竹,竹不如肉。丝指的是弦乐,竹指的是管乐,肉指的是声乐,就是人的歌喉。
简单地说,意思就是弹的不如吹的好听,吹的不如唱的好听。
苏杭依据这句话,将三月不知肉味解释为:孔夫子痴迷于韶乐,已经三个月没听过声乐了。
听了苏杭这番歪解的说辞,玉蝉反而认为极有道理,就如同一个人喜欢钢琴曲,欣赏了三个月,而这期间没有听其他的乐曲一样,这是极有可能的。
“其实,三月不知肉味还是一种惨无人道的刑罚”,苏杭说道。
玉蝉刚想问什么刑罚,忽然想到丁香颗,明白这厮故态复萌,肯定说不出好话,又送了他一个“滚”字。
苏杭将花花心思憋在肚里,连忙答道:“好嘞~!”
苏杭今日上午被吴腊雪赶出财务室,下午又被玉蝉赐字,终于将荡漾的春心稳定下来,于是化愤懑为力量,又投入到修行之中,直到将所有的灵药都临幸一遍,又破开四个穴位之后,才发现太阳已经即将落山。
督脉二十八穴,之前已开四穴,今天上午开穴五个,下午又开四穴,合计已开十三穴,距离通脉只剩下十五个穴位。
苏杭不由得感慨道:“真是圆满的一天,距离成为仙师,又近了一步。”
同样在此时,潘夫子的小院内,两位老人还在下棋。
一位老人,面容清瘦,精神矍铄,正是潘夫子,另一位老人,满头白发,面相刚毅,竟然是当朝宰相,宋泽生。
堂堂大夏朝宰相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大人物,竟然悄然出现在卧龙村,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,怕是整个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的官员,都会星夜赶来拜见。
潘夫子叹道:“荒村尽日无车马,时有残云伴鹤归;泽生,想不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时。”
宋泽生笑道:“夫子这些年精神大好,比之离开皇都之时可要硬朗多了。”
潘夫子来卧龙村之时,心神损耗过度,已是风烛残年,却不想临时起意收下一名弟子,竟让苏老神医把自己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。
宋泽生落下一子,姿态甚是放松的说道:“卧龙村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,怪不得夫子愿意隐居在此。”
潘夫子回了一子,含笑说道:“背有靠山,山势雄浑而不险峻;前有深潭,藏风聚水灵气所钟;东西两河,黑白双龙护佑左右,确实是难得的风水宝地。”
宋泽生哑然失笑,说道:“夫子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风水。”
潘夫子爽朗的笑道:“泽生说的若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,他只是个懒得不愿意动弹的孩子,算不得人杰。”
宋泽生端起茶盏啜了一口,“苏氏历代行医,活人无数,风评一直甚好,虽然聚拢了几个所谓的江湖高手,难得的是没有欺凌弱小,甘心隐居,在这一点上,确实比夏夜阁那些江湖匪类好多了。”
潘夫子赞同道:“若不是泽生今日告知,我还蒙在鼓里,山魁老弟确实算得上人杰。”
宋泽生看了一眼天色,开口问道:“不知夫子可否叫苏杭前来,一起吃顿晚饭?”
潘夫子嘴角噙起一丝笑意,却不开口问原因,只是点了点头。
夫子的饮食尚清淡,苏杭来时特意带了几份自己炒的菜肴,一份白灼菜心、一份泰山三美、一份松莪炖鸡、一份干炸赤鳞鱼,再加上一壶黄酒。
赤鳞鱼是白沙河里刚捞上来的,下锅之前还在活蹦乱跳;松莪被称为野生蘑菇之王,有强筋骨、益肠胃的功效,是黑熊护卫从深山密林中采摘的,山鸡则是之前试药所用的小祖宗之一,但是为了夫子,苏杭只能狠心让它挨上一刀。
嗯,此处需要重点说一句,素菜和黄酒是给夫子吃的,荤菜则是苏杭自己吃的。
苏杭进门后,一眼看到了电视中经常见到的老人,震惊了片刻之后,上前躬身行礼,分别叫道:“见过夫子,宋爷爷好。”
苏杭只是震惊了片刻,宋泽生反而震惊的有些懵圈,眼前出现的是什么东西?青黛自幼眼光就不差,怎么看上了一只青蛙?难道下雨天,青蛙和青黛更配?
将当朝宰相震惊至此,潘夫子开怀大笑,言道苏杭是因为修行导致的皮肤暂时变色,日后会恢复本来面目的。
只要不是个绿色的阿凡达就好,宋泽生稍微放下心来,脑子又恢复了转动,习惯性的开始分析:叫我宋爷爷,说明知道了青黛是我的孙女;不叫宋相爷,说明无心仕途,当然也有可能是心机深沉之徒,不过可能性不是太大,青黛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,更何况还有潘夫子把关。
苏杭看到韩永智在一旁收拾餐桌,又叫了一声韩叔,帮着一起将菜肴摆放到餐桌上。
宋泽生还在思索:身边女人众多,这是个缺点,可是看相貌却不似贪花好色之徒;天齐养颜丸的异军突起,说明在医术上有独到之处,赚钱养家不是问题;修行导致的皮肤变色.......修行,修行?
宋泽生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差点漏了最重要的一点,苏杭会修行!
泰山之巅,青帝宫前,秋蝉道人口吐十二字真言,呼风唤雨引雷诛敌的画面,宋泽生当夜就看过数次,那漫天雷网的震撼让他如观神人;也是从那夜起,宋泽生就明白世间的规则已经改变,皇权和权势不再是压倒一切的力量,仙法成了悬在众生头顶上的一把利剑。
对于一直在皇权和相权,皇家和百姓之间努力保持平衡的宋泽生而言,仙法的出现暂时是一件好事,有了仙法,是不是也有黄泉地狱,是不是也有因果报应?这就让让世间众生都有了敬畏之心,伤尽天良之事逐渐减少,积德行善之事日渐增多。
宋泽生心中默默又念了一遍:苏杭会修行,那就是有可能成为世间第二位仙师,那么,青黛的安全就有保障了;怪不得秋蝉道人告诉青黛最多在西塞躲三年,那么,苏杭最迟三年内就能成为仙师。
宋泽生本想对苏杭说的第一句话是: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,命如薄纸应有不屈之心,可是苏杭会修行,这句话特么怎么才能说出口,把仙人当蝼蚁?会不会出门就听见雷声?
除了听闻儿子儿媳噩耗的那天,宋泽生从未如此失神过,以至于潘夫子任由老友呆立着思考,自己则率先在桌旁坐了下来。
苏杭以为宋泽生在思考国家大事,既不敢出言打扰他的思考,又感觉跟着夫子落座对他不尊重,只能站在桌前陪着,静候宋泽生醒来。